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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保羅的暴動:監獄牢房與手機

類別: 熱門文章, 拉丁美洲, Brazil 巴西, Governance 政府治理, War & Conflict 戰爭與衝突, 政治

原文:Riots in Sao Paulo: Prison cells and cell phones [1]
[更新說明] 感謝 deadhead 與 cindy,分別建議 PCC 的中文譯名(「首都第一命令黨」,The First Command of the Capital)以及發現 The Statutes of PCC 的翻譯錯誤(根據 David Lee Wilson [2] 的英文翻譯,葡萄牙文原文為 Estatuto Do PCC,英文譯文為 Manifesto of the PCC,中文可以譯為「PCC 宣言」)。對於要去巴西參加會議的朋友,請參考這兩處更新以避免任何聊天時的語意錯誤 :P

ilya, 2006.6.11 11:10pm

原作:Jose Murilo Junior [3]
初譯:ilya

聖保羅市因為幫派攻擊而陷入癱瘓,迄今已經有一個星期 [4]了。巴西的部落格社群廣泛地針對這場史無前例的對峙,其各個面向加以討論。我們在此將層層疊疊、各種顏色的浪潮,流過越來越熱門與激情的巴西人個人新聞紀實、所產生的各種故事,整理成一篇總覽。

「巴西聖保羅市有著一千七百萬人口與超過 200 平方哩土地,是全球第三大的都市與南美洲最大規模的大都會之一。這個巴西最現代的大都會,因其少數族群的多元文化、拔尖超高摩天樓與特殊風味的美食吸引力,常被拿來與紐約相比。在這些特色之外,它也是有組織犯罪的溫床。這齣令人不舒服與令人掉頭它顧的戲碼,當約 700 名「首都第一命令黨」(PCC, the First Command of the Capital [5])的監獄幫派成員從低度安全的監獄被轉移到高度警戒的監所,以減少對其他受刑人的影響時,上演內容越來越醜惡。PCC 是幾年前在巴西監獄內部所成立的組織,原本是用來保障受刑人的權益。今日,PCC 在監獄系統外廣為散佈,並且形成有組織的犯罪團體,涉及巴西主要城市、尤其是經濟活躍的城市中的販毒、綁架與武裝搶劫事件。」〈巴西聖保羅失火 [6]〉,Negritu.de [7] – Blog「我想像文明的歷程是一種循環,因為我是在聖保羅長大的。舉例來說,在里約熱內盧,特權與貧窮緊密相連、有著近距離的接觸,在聖保羅則不是如此。從歷史的觀點,聖保羅因為它的都市擴張模式而與其他都市不同。聖保羅的模式將貧窮的群眾拋棄在都市的邊緣地區;創造了一個集中式的特權區域,由公部門控製成為一個有秩序地空間,邊緣的地區則讓它消失。這些區域不見了….現在,它們出現了!!PCC 的攻擊行動呈現了一種新的現實世界,撕毀了聖保羅與其他城市不同的偽裝與幻象。特權中心的擴張伸入了貧窮區域,跨越橋樑進入這個世界….聖保羅就跟巴西其他的都市一樣,建築在財富集中於少數人的殘酷不平等現實之上。」〈PCC 攻擊行動 (II) [8]〉,Jaw of 1984 [9]

一週前,全國民眾無法置信地注視著這些影像:週一晚上七點,聖保羅市最大的街道完全淨空。從電視上看到的這個令人無法置信的影像,是許多層次進行中政治對話的反應與回音。這個故事中的主角,PCC 幫派,突然地跳進爭論的中心,變成另外一個對話中既重要、並且不可忽視的力量。雖然媒體與政客頓時啞口無言、不知該如何論述,部落客們很快地找到了這些事件中每一個新事實的政治動機。一個很多部落格都引述的主要討論重點片段是「PCC宣言」(the Statutes of the PCC / Manifesto OF THE PCC):

「第16篇文章(上一篇):最重要的是,將不會羈押我們的抗爭,因為 PCC 的種籽已經散佈到全國的每一個監獄系統裡面,並且我們也在監獄外頭組織了起來。雖然犧牲了許多同志、以及許多無法補償的損失,但是我們在全國的層次上凝聚了立場,而且未來出現在全國人面前的理想,最終一定會實現。與 CV(紅色命令 [10])聯盟,我們將會在整個巴西,從監獄裡面開始革命。我們的軍事武力將會對當權者、那些在里約熱內盧高度安全戒備的監獄中,使用 Taubaté Annex 與 Bangu 的壓迫者和暴君,作為織就怪物的社會懲罰工具的那些人,真正帶來恐怖」… 〈PCC 宣言 [11]〉,Nude Moon [12]「PCC 是一個左翼政黨嗎?嗯…如果它還不是的話,他們正有計畫要成為一個左翼的政黨,例如在十月選出兩位代表。聽起來不錯吧?好像我們跟一個 PT 執政黨幫派打交道還不夠,我們現在會有一個 PCC 國會席位了。」 〈PCC 是一個左派政黨嗎? [13]〉,Resistência [14]

「誰會對現在這麼多的血腥、恐懼與不確定感到興趣?誰是這些悲劇事件政治上的得利者?每個人都同意最近事件將會嚴重損害聖保羅前任市長 Geraldo Alckmin,主要反對黨的總統大選候選人選戰… 許多人已經提到 PT 執政黨與犯罪組織、國際毒梟之間的關聯。但是,儘管有著這種極端的改變,這些負面的宣稱從未檢視能夠釐清現況的事實 。」〈聖保羅遭受…來自 PT 執政黨的攻擊? [15]〉,The Fire Throat [16]

然後聖保羅的警察與安全單位的感受與反應開始被部落客注意。一開始沒有人注意到,但是很快地透過主流媒體 [17]官方 [18]的管道而眾所皆知。也有很多人認為警方與 PCC 有達成協議,因為攻擊行動在 PCC 的領導人 Marcos Camacho(暱稱 Marcola)與律師,同三名聖保羅政府高層在週日晚上會晤後突然停止。

「朋友們,請注意!請所有持續關心這個部落格的朋友,幫助我們一起停止現在發生的這一切事件。在 PCC 殺戮事件中受傷的民間與軍事警察,目前在我們周遭營造出一種類似納粹國家的情境。已經有超過 100 名被謀殺的「嫌犯」,並且他們當中沒有一個是 PCC 的成員。我已經有四名同事過世,更不用提其他目前仍在醫院當中救治的同事。他們沒有一個人之前曾經與警方有所衝突,並且這也是為甚麼我請求各位把真相傳播出去。人們在送 pizza 時、在下班回家時從背後被子彈射擊。懦弱的警方在真正的盜匪面前顫抖,但是他們隨時準備好要射殺下班回家的路人。這真是恥辱!如果他們說這是他們的任務,該是我們這些關心的公民做出回應,向他們展現我們拒絕這種屠殺的時候!針對無辜可憐人的戒嚴令公佈了,〈請注意! [19]〉,Ferrez [20]
「這是某些警察在邊緣地帶作的事,在他們自己也居住的貧窮鄰里,比都市中心地帶更為激進地放棄法律、更草根。在那些黑暗的巷弄中,警方遂行他們的報復行動:射殺 pizza 小弟、在公車站等待未婚妻的年輕人,或者在昏暗十字路口的一群聊天的朋友。或者甚至這些摩托車男孩害怕地逃跑了—誰叫他們要跑?他一定做錯了甚麼事….這些警察是否知道這種激烈的對抗、任意的行為導致並且建構起大幫派領袖的聲望,變成這些社區唯一的最後保障?〈清醒的聲音 [21]〉,The dead [22]我非常害怕這種對於不知名「嫌犯」的屠殺。我比害怕 PCC 更害怕這種在全世界任何角落裡發生的這些行為。〈都市游擊隊/在戰鬥中死去 [23]〉,Nothing simple is ever easy [24]紐約 Deinha [24]

「在會議當晚,Marcola 下達了停止暴動的命令:『我們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,我們控制下的監獄將於明天早上九點恢復正常運作。我們的弟兄(領導人)將會在 Venceslau(高度安全警戒監獄)作日光浴。』雖然 PCC 領袖們待在各自的牢房沒有出來作日光浴,叛軍遵守、並且停止了國內的自發性監獄暴動,其中包括聖保羅境內的 73 座監獄。在週一下午四點,仍有 20 座監獄處於失控的狀態,晚上八點,全部恢復平靜。— 這傳達了很強烈的訊息:真的有所協議,並且發揮作用了。〈州長與盜匪談判 — 總統 Lula 的朋友 [25]

如果說在這些暴動之後,有一件事再清楚也不過的,就是 PCC 的力量來自於在監獄中的通訊傳播能力。當電視新聞網週三晚上播出經由手機電話專訪 [26],訪問號稱是 PCC 首腦 Marcola 的時候,這個議題就變得更為突顯了。州政府堅稱該專訪作假,在高度安全警戒的監獄中,Macola 不可能跟任何人說話。

緊接著週末這波在聖保羅發生的、從來未曾出現過的暴力行動:由監獄囚犯從獄中、透過手機遙控策劃主導,Cellular News [27] 報導巴西手機服務電信業者如今面臨政府施壓,將對監獄內的手機訊號採取阻絕的措施。同時,BBC [28] 一篇相關的文章報導,「一篇新聞記者宣稱針對幫派首腦、在高度安全警戒監獄中的手機專訪,目前引發許多爭議。」 〈PCC 首腦獄中手機專訪 [29]〉,textually.org [30]「Marcola 在星期三晚上被 Bandeirantes 電視新聞網手機電話專訪的過程中,展現了非凡的傳播與媒體操控能力。除了假設他在被囚禁的狀況下推翻了封閉系統,所謂具有高度安全控管限制的「區辨規訓體系」(Differentiated Disciplinar Regime),他把自己展現成為正在對抗這個社會,指控警方在針對 PCC 運動發動一場戰爭、讓民眾陷入危險處境,「在戰爭中雙方都擁有強大火力,倘若沒有選邊站的民眾將成為輸家。」Marcola 表示,PCC 的攻擊行動是對於監獄中(獄方或政府)的惡劣行徑的反擊。」〈熱帶黑幫 [31]〉,Option Journal [32]

對巴西來說,這是一個充滿緊張氣氛的一週。每件事如今感覺起來、看起來都與以往所期待的「正常」情境大相逕庭。聖保羅完全被對 PCC 攻擊行動的恐懼所癱瘓,很少人注意到巴西足球隊參加德國舉辦的世界杯足球賽的正式聲明。這個週末有另外一個令人驚訝的專訪,保守派反對黨 PFL 的聖保羅州長 Claudio Lembo。他的發言聽起來像是一份左派的宣言。他被那些對他的成功有直接利益的支持者拋棄,像是前州長、目前是總統候選人的 Geraldo Alckmin 以及前市長、目前是州長候選人 José Serra 都不再支持他。

「巴西是一個有許多被擊敗者的國家。這些人是社會意義下的失敗者。我們有邪惡的中產階級,一群非常變態的少數白人族群。他們的錢包將被迫得打開來終止這些悲慘的情況,協助創造更多的工作、更多的教育、更多的對話與對所有人來說都一律平等的機會。如果我們不處理巴西人的心態(mentality),特別是少數白人的心態,我們將什麼事也作不成。」〈Monica Bergamo 透過 email [33]專訪 Cladio Lembo〉,blogless [34]。當被問到如果他的盟友是否在這些緊張的日子中有支持他,Claudio Lembo 回答 Alckmin 曾經打過兩次電話;「你知道,電話很貴的呢。」Serra 沒有打電話給他,而前總統與主要的反對黨領袖 Fernando Henrique,「他人在紐約」。「Lula 總統曾經打電話來,並且很高興站在我這邊。我與總統談了許多,他給我很大的支持。」

這些日子巴西的混亂與暴力顯示了科技是一把多面刃的劍。藉由這麼簡單的手機對話,科技的擴張、影響力的浮現,揭開封印放出來的是惡魔,也可能是拯救的天使。當一個長期的錯誤、不平等的對待,結合著新溝通工具;當人們將其熱情投注在彼此之前從未相互溝通過,並且驅動共同投入行動時,我們這些為了開放系統而努力的人們將面臨到這些挑戰:如何創造、固守那些既民主、同時又文明的公共財。

最新消息[05/23/2006]: 上篇文章中所引述的部落客/作者 Ferrez [20] 在揭露聖保羅邊緣地帶 PCC 攻擊行動與暴動後警方惡劣的行動,之後便遭受威脅。他在週末離開聖保羅躲避死亡威脅之前,接受了 Agência Carta Maior 的專訪 [35]

PlayPlay [26]